何 伯 任 職 中 醫 二 十 年 了 ， 不 幸 在 五 年 前 中 風 ， 以 致 左 手 及 左 腳 僵 硬 ， 活 動 非 常 困 難 。 他 雖 然 要 用 輪 椅 代 步 ， 但 他 仍 有 一 心 願 ： 攻 讀 中 藥 中 醫 課 程 ， 好 能 成 為 一 位 註 冊 中 醫 。 可 惜 沒 有 足 夠 的 人 手 ， 定 時 接 送 他 上 下 課 ， 所 以 何 伯 一 直 未 能 如 願 。 幸 得 一 位 天 主 教 修 女 穿 針 引 線 ， 覓 得 數 名 義 工 ， 在 此 後 的 三 個 月 內 ， 逢 星 期 四 晚 接 送 他 上 學 去 。

　 　 「 何 伯 ， 你 為 何 這 般 渴 望 讀 中 藥 中 醫 課 程 ？ 」 在 離 開 護 老 院 ， 啟 程 往 學 校 時 我 問 。

　 　 「 我 要 做 註 冊 中 醫 ， 不 是 為 賺 錢 。 我 希 望 有 能 力 當 義 工 ， 探 訪 其 他 老 人 ， 給 他 們 治 病 。 」 何 伯 以 堅 定 的 口 吻 回 答 我 。 隨 後 ， 他 更 以 行 動 表 達 他 的 決 心 。

　 　 從 未 想 過 步 上 二 十 九 級 樓 梯 是 那 麼 艱 苦 的 旅 程 ： 職 業 治 療 師 專 程 乘 的 士 趕 來 指 導 我 們 兩 個 義 工 如 何 使 用 輪 椅 、 保 護 何 伯 上 落 樓 梯 ； 社 工 姑 娘 與 學 校 職 員 聯 絡 ， 作 適 當 的 安 排 ； 體 格 魁 梧 的 吳 先 生 扶 持 舉 步 為 艱 的 何 伯 ； 我 則 負 責 搬 運 輪 椅 。 每 一 級 樓 階 ， 都 帶 給 何 伯 在 體 能 上 和 意 志 力 上 極 大 的 挑 戰 。 小 小 的 五 十 階 級 ， 足 以 令 他 筋 疲 力 竭 ， 不 得 不 停 下 來 休 息 一 下 。 眼 見 何 伯 耗 盡 每 一 分 氣 力 ， 只 求 爬 過 一 級 幾 吋 高 的 樓 梯 ， 誰 會 懷 疑 他 的 志 氣 不 比 天 高 ？

　 　 我 知 道 何 伯 內 心 十 分 焦 急 ， 因 為 上 課 的 時 間 已 過 了 十 多 分 鐘 ！

　 　 終 於 到 了 課 室 門 口 ， 看 看 時 間 ， 原 來 何 伯 花 了 十 五 分 鐘 來 完 成 這 項 考 驗 。 一 行 人 等 把 何 伯 送 進 課 室 ， 吳 先 生 十 分 細 心 的 把 他 安 頓 妥 當 後 ， 我 們 才 放 心 離 開 。

　 　 「 何 伯 放 學 時 會 由 另 一 位 義 工 接 送 回 護 老 院 。 我 想 我 需 要 留 下 來 ， 教 他 扶 何 伯 落 樓 。 我 們 有 一 句 口 訣 ： 『 上 天 堂 ， 落 地 獄 』 意 即 上 樓 梯 時 用 好 腳 開 步 ， 落 樓 梯 時 則 以 壞 腳 先 行 。 以 後 ， 就 靠 你 們 了 。 」 職 業 治 療 師 向 吳 先 生 和 我 說 。

　 　 何 伯 雖 然 年 老 ， 且 不 良 於 行 ， 但 仍 孜 孜 不 倦 ， 更 擁 有 一 顆 善 心 ， 使 我 這 個 後 輩 上 了 寶 貴 的 一 課 。

□ 亞 　 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