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364 期

　 　 七 十 多 歲 的 歐 婆 婆 ， 一 天 閒 逛 商 場 ， 在 家 品 店 買 下 一 面 鏡 子 。 鏡 子 有 兩 塊 鏡 面 ， 一 邊 映 像 是 正 常 比 例 ； 另 一 面 則 是 放 大 鏡 ， 可 三 百 六 十 度 轉 動 。

　 　 翌 日 清 晨 ， 迎 著 晨 光 ， 她 坐 在 窗 前 ， 用 新 鏡 子 梳 妝 。 她 定 神 往 鏡 裡 看 去 ， 直 把 她 嚇 了 一 大 跳 ， 鏡 子 裡 的 她 ， 一 頭 白 髮 、 兩 眼 盡 是 紅 筋 、 額 上 、 眼 角 、 鼻 樑 、 咀 角 、 下 巴 、 以 至 頸 部 長 滿 了 皺 紋 ； 雙 顴 和 面 頰 更 滿 佈 黑 斑 ， 實 在 怪 難 看 。

　 　 她 心 中 感 到 很 難 過 ， 赫 然 驚 覺 自 己 已 老 態 龍 鍾 。 一 向 以 來 ， 無 論 老 友 或 街 坊 ， 都 盛 讚 她 懂 得 養 生 ， 駐 顏 有 術 ， 看 上 去 比 她 的 實 際 年 齡 要 年 輕 十 多 廿 歲 。 「 原 來 統 統 是 謊 言 假 話 ， 枉 自 己 還 把 他 們 當 作 知 己 。 」 她 愈 想 愈 氣 ， 連 早 餐 也 沒 心 情 吃 ， 一 骨 碌 躺 在 床 上 ， 呆 了 半 天 。

　 　 中 午 ， 女 兒 來 電 邀 她 上 茶 樓 ， 她 勉 強 起 來 略 為 梳 妝 ， 朝 鏡 子 一 望 ， 白 髮 、 皺 紋 、 黑 斑 雖 然 仍 在 ， 但 卻 顯 得 不 太 礙 眼 ， 一 把 年 紀 依 然 雙 目 有 神 、 皮 膚 潤 滑 。 她 奇 怪 怎 麼 會 前 後 判 若 兩 人 ？ 原 來 今 早 照 的 是 那 面 放 大 鏡 。

　 　 人 往 往 喜 歡 把 本 身 的 缺 點 或 難 題 放 大 ， 自 鑽 牛 角 尖 去 。

◆ 黃 美 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