 時 光 荏 冉 這 是 一 句 老 話 ， 在 小 學 課 本 讀 得 時 ， 根 本 不 求 甚 解 ， 稍 長 之 後 ， 在 別 的 文 章 ， 或 是 老 人 家 的 舊 體 書 信 中 再 接 觸 到 ， 開 始 明 白 當 中 蘊 含 �� 如 白 駒 過 隙 的 意 思 ， 但 是 還 未 有 切 身 的 感 受 ， 及 至 人 在 中 年 ， 常 日 不 大 覺 得 日 子 的 過 去 ， 忽 然 有 一 時 一 刻 ， 猛 然 數 一 下 自 己 的 年 歲 ， 才 不 免 升 起 了 一 陣 茫 然 的 感 觸 。
少 年 時 曾 經 以 為 老 年 是 一 件 遙 不 可 及 的 事 ， 當 年 也 曾 嘲 笑 年 紀 老 大 者 的 遲 緩 與 說 話 囉 里 囉 唆 ， 彷 彿 才 是 昨 日 的 事 。
年 輕 時 有 過 的 理 想 與 許 諾 ， 如 今 有 成 泡 影 的 ， 有 實 現 了 的 ， 也 有 與 今 日 的 處 境 風 馬 牛 不 相 及 的 ， 看 似 是 一 㪫 短 促 的 夢 ， 這 夢 又 是 如 此 的 喜 。 唐 人 元 稹 有 「 遣 悲 懷 」 詩 ， 說 的 是 「 昔 日 戲 言 身 後 事 ， 今 朝 都 到 眼 前 來 。 」 這 是 他 悼 念 亡 妻 的 感 慨 語 ， 當 年 夫 妻 年 少 ， 曾 對 身 後 事 有 若 干 戲 言 ， 不 料 轉 眼 之 間 ， 都 一 一 應 驗 在 現 實 之 中 ， 歲 月 的 無 情 ， 竟 有 這 般 不 堪 ！
年 輕 時 不 會 相 信 宿 命 ， 想 �� 只 要 意 志 堅 決 ， 移 山 倒 海 都 可 以 做 得 到 ， 不 想 年 事 漸 長 ， 便 會 日 漸 覺 得 ， 命 運 一 事 ， 似 是 冥 冥 中 有 個 主 宰 。 懂 得 如 此 設 想 時 ， 大 抵 泰 山 倒 於 前 亦 可 以 泰 然 了 。
兩 者 都 是 對 的 ， 因 為 是 在 適 合 的 時 間 做 了 適 合 的 事 情 ， 倘 若 顛 倒 過 來 ， 人 到 壯 年 ， 想 法 仍 似 少 年 一 般 天 真 ， 天 天 都 作 拚 命 三 郎 ， 身 心 就 會 過 於 勞 累 。
少 年 而 宿 命 ， 那 就 缺 乏 幻 想 ， 沒 有 鬥 志 ， 如 何 去 開 拓 一 番 美 妙 人 生 ？ 應 該 知 道 的 是 ， 時 光 果 真 如 一 匹 快 馬 ， 稍 一 蹉 跎 ， 把 你 撞 倒 之 後 ， 它 卻 跑 了 。
◆張 君 默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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