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 回 大 地 ， 一 年 一 度 ， 又 是 桃 符 萬 象 更 新 之 際 ， 親 友 相 見 ， 總 之 互 說 吉 利 的 話 。 對 老 年 人 可 能 是 老 當 益 壯 ， 壽 比 南 山 之 類 。 雖 然 祝 賀 的 人 和 被 祝 賀 的 人 都 深 知 道 「 今 年 花 似 去 年 好 ， 今 年 人 比 去 年 老 」 。 青 春 小 鳥 一 去 ， 又 更 遠 一 程 了 。
我 想 ， 倒 莫 如 說 一 句 「 幸 福 無 涯 」 。
這 是 我 最 近 看 了 饒 宗 顯 的 電 視 紀 錄 片 而 引 起 的 感 想 。
饒 宗 顯 年 逾 八 十 了 。 他 的 成 就 是 多 方 面 的 ， 書 、 詩 、 畫 、 甲 骨 、 考 古 、 語 言 … … 等 等 數 不 盡 ， 精 力 的 充 沛 、 鍥 而 不 舍 的 精 神 實 在 驚 人 。 他 說 ： 莊 子 說 ， 吾 生 也 有 涯 ， 而 知 也 無 涯 ， 以 有 涯 隨 無 涯 ， 殆 矣 ！ 這 觀 點 其 實 是 錯 的 ， 他 就 是 因 為 知 也 無 涯 才 引 起 他 那 鍥 而 不 舍 ， 不 斷 追 求 ， 生 命 也 變 成 無 涯 的 （ 大 意 為 此 ） 。 我 想 ， 如 果 老 年 人 都 如 饒 老 這 樣 ， 不 斷 鑽 研 ， 不 斷 為 自 己 創 造 新 境 界 。 這 樣 的 晚 年 ， 才 是 幸 福 無 涯 的 晚 年 。
不 過 ， 話 又 得 說 回 來 ， 人 總 是 逃 不 出 科 學 的 規 律 ， 「 有 涯 」 總 是 要 到 臨 的 ， 有 一 天 ， 到 了 手 不 能 提 筆 ， 腦 不 能 使 用 ， 那 時 怎 麼 辦 呢 ？
我 想 起 了 另 一 位 我 敬 愛 的 人 — 冰 心 。 她 年 老 體 弱 ， 經 常 患 病 。 但 是 她 的 存 在 就 給 接 近 她 的 人 以 鼓 勵 。 到 了 她 最 後 住 院 治 療 的 時 候 ， 對 醫 護 人 員 和 來 訪 者 ， 她 總 用 最 誠 懇 的 ， 用 盡 最 後 的 氣 說 「 I Love You ! 」 。
我 從 遙 遠 聽 到 她 這 一 句 話 時 ， 就 想 到 這 是 在 她 「 有 涯 」 的 生 命 况 ， 藏 在 心 况 要 對 人 說 的 話 。 我 暗 地
裡 流 著 淚 ， 想 ： 「 冰 心 大 姐 ， 你 對 人 的 愛 真 是 無 涯 的 啊 ！ 」
因 此 ， 我 想 ， 人 到 老 年 ， 何 妨 回 想 一 下 ， 在 有 涯 之 一 生 中 ， 有 多 少 次 你 要 對 人 說 I Love You ， 有 多 少 人 你 要 說 I Love You 的 。 想
著 想 著 ， 你 也 就 會 活 在 無 涯 的 幸 福 中 吧 ！
◆ 黃 慶 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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