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 我 不 去 想 自 己 覺 得 年 輕 或 覺 得 老 這 種 事 ， 但 我 會 關 心 自 己 健 不 健 康 ， 這 才 是 關 鍵 所 有 。 只 是 我 身 體 健 康 ， 我 就 會 想 繼 續 活 下 去 。 」 說 的 是 意 大 利 導 演 費 里 尼 （ Federico Fellini， 1920-1993） ， 那 是 他 在 自 傳 中 的 一 段 記 錄 。

　 　 踏 入 老 年 ， 再 才 華 洋 溢 的 藝 術 家 都 得 面 對 生 理 上 的 轉 變 ， 這 位 意 國 一 代 大 師 級 導 演 ， 也 沒 例 外 。 一 次 訪 談 中 ， 他 說 到 自 己 的 記 憶 問 題 ： 「 我 的 記 憶 正 衰 退 中 ， 我 連 記 人 名 都 有 困 難 ， 有 時 某 些 字 也 忘 了 。 多 年 前 我 就 想 等 我 年 老 ， 我 要 好 好 閱 讀 積 壓 了 多 年 等 我 去 展 讀 的 書 ， 我 要 去 我 從 未 去 過 的 世 界 博 物 館 ， 去 西 藏 ， 去 印 度 。 」

　 　 老 年 的 日 子 ， 費 里 尼 自 言 睡 得 不 多 。 沒 有 工 作 的 日 子 ， 他 樂 於 任 意 讓 時 光 消 逝 ------- 在 沉 靜 的 屋 中 走 來 走 去 ， 打 開 門 ， 開 燈 ， 坐 在 搖 椅 、 沙 發 ， 輕 哼 著 歌 ， 或 者 閒 來 繪 畫 ， 玩 黏 土 ， 塑 模 型 ， 手 工 往 往 精 緻 小 巧 。 在 飲 食 健 康 上 ， 他 相 當 節 制 ， 從 不 過 量 ， 是 一 種 自 覺 而 本 能 式 的 關 注 ， 他 說 ， 他 希 望 健 康 ， 因 為 可 以 工 作 到 老 。

　 　 「 我 的 工 作 並 不 真 算 一 份 工 作 ， 只 能 說 是 一 個 長 假 罷 了 ， 因 為 我 的 工 作 就 是 我 的 嗜 好 。 拍 片 是 我 的 工 作 ， 我 的 嗜 好 ， 我 的 生 活 。 」 費 里 尼 又 說 ， 如 果 老 病 將 令 他 失 去 工 作 ， 那 才 是 生 不 如 死 。 於 是 他 努 力 於 保 持 身 體 健 壯 ， 為 著 自 己 的 甜 美 生 活 。

　 　 70 歲 那 年 ， 他 仍 在 執 導 自 己 的 作 品 《 月 吟 》 。

　 　 死 從 來 不 是 費 里 尼 口 中 的 禁 忌 ， 因 為 生 老 死 病 早 就 像 花 開 花 落 ， 自 然 不 過 。

　 　 他 說 過 ， 他 不 盼 望 死 ， 但 也 從 不 害 怕 它 的 來 臨 。 「 我 希 望 在 自 己 生 命 接 近 尾 聲 的 時 候 ， 在 那 段 和 死 亡 十 分 靠 近 的 昏 迷 期 裡 ， 可 以 在 夢 中 得 知 宇 宙 的 奧 祕 ， 然 後 平 安 醒 來 把 它 拍 成 一 部 電 影 。 」

　 　 費 里 尼 說 過 ， 他 的 電 影 比 自 己 生 命 更 能 代 表 自 己 ， 它 們 不 只 是 電 影 ， 更 是 他 的 生 命 故 事 。

　 　 說 得 浪 漫 ， 也 是 藝 術 家 對 可 朽 的 生 命 的 一 個 堅 實 宣 佈 ： 可 朽 是 肉 身 ， 不 朽 是 精 神 ， 是 為 費 里 尼 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