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 人 物 有 大 願 望 （ 如 世 界 和 平 之 類 ） ， 小 人 物 有 小 願 望 。 踏 入 老 年 ， 我 的 願 望 只 是 尋 獲 我 失 落 了 半 個 世 紀 有 多 的 兩 首 少 年 時 代 最 喜 愛 的 歌 曲 。

　 　 至 愛 當 然 不 止 兩 首 ， 其 他 的 十 多 首 ， 在 戰 亂 後 的 悠 長 歲 月 中 早 已 陸 續 重 逢 ， 電 台 和 音 樂 會 都 容 易 聽 到 ， 唯 獨 剩 下 兩 首 ， 由 於 記 不 起 名 字 ， 而 我 又 不 刻 意 千 方 百 計 去 找 （ 它 們 不 是 生 活 上 的 必 需 品 ） ， 所 以 願 望 始 終 是 願 望 。 直 至 這 一 天 ， 一 個 偶 然 … … 。

　 　 百 無 聊 賴 ， 按 開 收 音 機 ， 一 聽 播 出 來 的 頭 四 個 樂 音 ， 我 便 像 觸 電 般 整 個 人 跳 起 來 ， 飛 快 按 下 MD的 錄 音 掣 ， 生 怕 和 我 闊 別 七 十 多 年 的 這 首 歌 曲 又 再 一 聲 不 響 地 溜 走 。

　 　 原 來 是 馬 斯 奈 （ Massenet） 的 《 悲 歌 》 ， 記 起 了 ， 名 字 是 《 悲 歌 》 ！ 正 是 它 ！

　 　 《 悲 歌 》 是 近 日 尋 獲 的 ， 是 失 落 的 兩 首 中 的 最 後 一 首 。 此 前 一 首 早 在 兩 三 個 月 前 聽 到 了 ， 也 是 在 香 港 電 台 第 四 台 ， 是 法 國 作 曲 家 萊 哈 爾 （ Franz Lehar） 歌 劇 《 快 樂 寡 婦 》 第 二 幕 中 一 小 節 又 舞 又 歌 時 唱 的 Vilja-Lied。

　 　 知 道 來 歷 ， 一 切 都 好 辦 了 ， 我 不 但 買 了 它 的 CD， 還 親 身 欣 賞 到 整 套 歌 劇 （ 文 化 中 心 正 在 演 出 ， 你 說 多 巧 ） 。

　 　 多 年 來 夢 寐 以 求 而 不 得 的 兩 件 寶 物 ， 幾 乎 在 同 一 時 間 在 一 個 偶 然 的 情 況 下 拿 到 手 ， 我 不 能 不 猜 想 這 是 上 天 的 恩 賜 。

　 　 「 偶 然 」 真 是 奇 妙 。 一 男 一 女 可 以 偶 然 相 遇 而 墮 入 愛 河 ， 永 結 同 心 。 兩 個 人 可 以 偶 然 相 識 而 成 知 己 ， 患 難 與 共 ， 至 死 不 渝 。

　 　 聽 說 一 位 作 家 在 夢 中 偶 然 拾 得 好 題 材 ， 起 而 執 筆 ， 寫 成 名 作 。

◆ 馮 浪 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