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 太 苦 撐 了 一 年 多 ， 終 於 拿 到 了 碩 士 學 位 ， 完 了 一 件 心 願 。

　 　 我 帶 著 三 個 孩 子 、 兩 個 小 姪 女 、 父 母 親 和 姨 母 到 太 太 唸 書 的 大 學 ， 與 太 太 拍 畢 業 照 留 念 。

　 　 拍 照 後 ， 我 們 一 行 人 等 坐 上 我 新 買 的 多 用 途 車 。 我 和 太 太 決 定 買 這 輛 家 庭 車 的 原 因 十 分 簡 單 ，希 望 能 夠 讓 我 們 一 家 五 口 和 幾 位 老 人 家 坐 在 同 一 車 子 裡 。 在 回 家 途 中 ， 我 播 著 鄧 麗 君 的 歌 曲 ， 包 括 了 父 親 最 心 愛 的 《 月 亮 代 表 我 的 心 》 一 曲 。 相 信 是 父 親 在 孩 子 面 前 經 常 詠 唱 這 首 曲 子 ， 五 個 孩 子 一 聽 到 歌 聲 ， 竟 亳 不 猶 疑 地 跟 著 旋 律 唱 起 來 。

　 　 母 親 鼓 勵 孩 子 們 說 ： 「 你 們 合 唱 一 曲 ， 讓 爺 爺 開 心 一 下 吧 ！ 」

　 　 於 是 ， 五 個 孩 子 就 大 聲 地 唱 起 曲 子 來 。 我 偷 偷 地 瞧 瞧 父 親 的 反 應 ： 只 見 他 端 正 地 坐 著 ， 緊 緊 地 閉 目 養 神 ， 臉 上 沒 有 一 點 表 情 。

　 　 不 知 母 親 是 否 有 心 戲 弄 父 親 ， 竟 對 大 女 兒 說 ： 「 妳 去 看 看 爺 爺 是 不 是 正 在 偷 笑 ； 他 一 定 好 開 心 罷 了 ！ 」 大 女 兒 從 父 親 的 身 後 ， 伸 頸 看 看 父 親 的 表 情 。 但 見 爺 爺 木 無 表 情 ， 這 孩 子 竟 把 小 頭 側 放 在 爺 爺 的 肩 膊 ， 帶 點 撒 嬌 的 向 爺 爺 說 ： 「 爺 爺 ， 你 笑 笑 啊 ！ 你 笑 笑 啊 ！ 」 可 憐 父 親 把 雙 目 扣 得 更 緊 ， 把 嘴 拉 得 更 長 ， 更 是 嚴 肅 。

　 　 我 愉 快 地 笑 起 來 了 ！ 心 想 ， 此 刻 一 家 人 能 夠 相 聚 一 起 ， 開 開 心 心 地 一 起 唱 歌 ， 坦 誠 地 向 心 愛 的 親 人 表 達 愛 意 ， 不 就 是 我 們 日 夕 所 冀 盼 的 幸 福 生 活 嗎 ？ 相 信 在 天 堂 所 享 受 到 的 歡 樂 ， 也 不 過 如 此 。

　 　 我 也 替 父 親 感 到 可 惜 。 相 信 是 因 為 父 親 受 著 成 長 背 景 的 影 響 ， 仍 然 覺 得 作 為 一 個 男 性 、 一 個 父 親 、 一 個 爺 爺 ， 應 該 事 事 保 持 冷 靜 、 抽 離 和 嚴 肅 ， 更 不 可 表 露 情 緒 ， 不 哭 不 笑 。 心 中 暗 暗 為 父 母 親 和 姨 母 祈 禱 ， 祝 願 他 們 能 放 下 負 累 ， 好 好 地 享 受 生 活 ； 以 開 放 的 胸 懷 來 嚐 嚐 用 金 銀 珠 寶 也 換 不 來 的 真 愛 。

　 　 在 小 小 的 車 廂 裡 ， 孩 子 們 的 歌 聲 給 我 們 力 量 ， 使 我 們 心 暖 。 那 怕 車 外 有 強 風 暴 雨 ， 我 相 信 我 們 一 家 人 仍 能 互 相 扶 持 ， 向 前 邁 進 。

◆ 亞 　 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