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 心 （ 1900-1999） 為 中 國 現 代 作 家 中 的 一 大 才 女 ， 她 的 散 文 集 《 寄 小 讀 者 》 、 詩 集 《 繁 星 》 及 一 系 列 短 篇 小 說 都 為 讀 者 所 津 津 樂 道 。 冰 心 的 晚 年 ， 仍 然 相 當 風 趣 ， 盡 見 高 雅 與 平 和 之 本 色 ， 作 家 王 蒙 曾 記 載 八 十 高 齡 的 冰 心 依 舊 充 滿 生 活 情 趣 ， 幽 默 亦 豁 達 ， 無 論 甚 麼 時 候 ， 也 是 「 如 沬 春 風 ， 說 話 娓 娓 動 聽 」 。

　 　 天 性 樂 觀 的 冰 心 在 晚 年 尤 喜 說 笑 話 ， 她 常 說 自 己 的 生 活 狀 態 是 「 坐 以 待 斃 （ 幣 ） 」 ， 實 即 坐 在 家 中 等 寄 來 的 稿 費 ─ 人 民 幣 。 每 天 她 伏 案 近 窗 的 書 桌 前 ， 在 心 愛 的 大 白 貓 咪 咪 陪 伴 下 筆 耕 不 輟 ， 保 持 思 想 清 醒 。 有 一 回 她 大 病 一 場 ， 王 蒙 去 探 望 她 ， 忙 著 她 小 心 身 體 ， 她 就 精 靈 的 說 ： 「 王 蒙 ， 你 放 心 ， 我 死 不 了 ， 孔 子 活 了 七 十 三 歲 ， 孟 子 活 了 八 十 四 歲 ， 謝 子 （ 指 自 己 ， 冰 心 原 名 謝 婉 瑩 ） 會 活 到 九 十 五 歲 。 」

　 　 在 冰 心 外 孫 陳 鋼 的 心 目 中 ， 外 祖 母 從 來 沒 有 疾 言 厲 色 ， 對 家 中 的 幫 忙 的 傭 人 ， 她 也 是 和 顏 地 囑 咐 ， 她 關 懷 別 人 與 悲 天 憫 人 之 心 一 直 沒 有 改 變 。 作 家 劉 再 復 就 形 容 她 為 「 始 終 熱 烈 、 真 誠 、 毫 無 人 間 偏 見 地 擁 抱 天 真 的 孩 提 王 國 」 ， 以 「 把 童 心 提 升 到 生 命 本 體 的 地 位 」 。

　 　 自 九 四 年 起 ， 冰 心 因 病 重 開 始 入 住 北 京 醫 院 ， 在 生 命 的 最 後 四 年 ， 只 得 停 下 文 學 寫 作 ， 然 而 她 仍 然 接 受 一 些 如 電 視 台 的 訪 問 ， 人 家 著 她 倒 不 如 以 後 推 掉 這 些 活 動 ， 安 心 養 病 ， 她 就 一 番 緊 張 的 說 ： 「 那 不 成 了 逐 客 令 嗎 ？ 那 怎 麼 行 ？ 」 病 榻 上 ， 冰 心 依 舊 關 心 外 界 事 物 ， 留 意 新 聞 ， 一 旦 聞 悉 國 內 天 災 情 況 ， 甚 至 捐 出 稿 費 賑 災 。 對 生 命 ， 冰 心 有 她 一 套 超 然 的 看 法 ， 她 的 一 篇 作 品 〈 談 生 命 〉 中 ， 就 曾 把 這 種 超 越 痛 苦 的 生 命 觀 用 文 字 記 述 下 來 ： 「 不 是 每 一 道 江 流 都 能 入 海 ， 不 流 動 的 就 成 了 死 湖 ； 不 是 每 一 粒 種 子 都 能 成 樹 ， 不 成 長 的 便 成 了 空 殼 ！ 生 命 中 不 是 永 遠 快 樂 ， 也 不 是 永 遠 痛 苦 ， 快 樂 和 痛 苦 是 相 生 相 成 的 。 等 於 水 道 要 經 過 不 同 的 兩 岸 ， 樹 木 要 經 過 常 變 的 四 時 。 快 樂 中 我 們 要 感 謝 生 命 ， 在 痛 苦 中 我 們 也 要 感 謝 生 命 。 」 這 是 冰 心 對 生 命 的 看 法 ， 她 一 生 做 到 了 。

　 　 冰 心 於 1999年 2月 28日 與 世 長 辭 ， 留 下 的 是 三 百 三 十 五 萬 字 的 著 作 《 冰 心 全 集 》 。

◆ 陳 　 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