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 國 現 代 戲 劇 大 師 曹 禺 ( 1910-1996) 儘 管 離 去 人 世 已 有 四 年 之 久 , 但 其 筆 下 作 品 一 如 《 雷 雨 》 、 《 日 出 》 、 《 原 野 》 一 直 是 現 代 話 劇 團 所 重 視 的 經 典 名 篇 。 在 曹 禺 女 兒 萬 方 紀 念 父 親 的 文 章 中 , 我 們 大 可 以 較 近 距 離 了 解 曹 老 先 生 的 晚 年 生 活 , 儘 管 讀 來 使 人 黯 然 , 但 不 失 令 人 多 加 反 省 生 命 。 曹 禺 的 晚 年 都 在 醫 院 的 病 房 渡 過 , 早 段 時 期 還 可 以 在 醫 院 的 後 院 走 走 , 看 些 花 花 草 草 。 他 自 覺 身 體 一 天 比 一 天 衰 弱 , 卻 未 有 放 棄 自 己 , 一 旦 記 起 一 些 在 醫 院 內 的 電 工 、 廚 師 名 字 , 他 便 使 勁 兒 的 大 聲 叫 著 別 人 的 名 字 , 並 為 自 己 的 記 憶 尚 存 感 到 高 興 ; 精 神 不 佳 時 , 他 就 微 微 的 點 頭 , 苦 笑 一 下 , 令 人 知 道 他 不 想 說 話 , 也 說 不 動 話 。 疲 倦 令 他 沒 力 氣 好 好 思 想 , 這 令 他 最 感 痛 苦 , 他 常 愛 向 家 人 說 : 「 人 真 孤 獨 」 , 說 時 不 無 唏 噓 。 有 時 候 , 他 的 精 神 較 佳 , 就 給 女 兒 與 孫 子 開 開 玩 笑 , 或 給 他 們 說 說 他 們 小 時 候 的 往 事 , 逗 得 他 們 歡 喜 。 曹 禺 熱 愛 戲 劇 , 每 逢 戲 劇 學 院 的 人 找 他 , 他 總 是 高 興 , 他 關 心 劇 團 在 幹 些 甚 麼 , 排 甚 麼 戲 , 他 的 著 緊 令 他 像 忘 記 了 自 己 的 病 情 一 樣 。 一 個 人 在 病 床 的 時 光 , 他 會 翻 翻 書 籍 , 又 或 讀 讀 報 章 , 捧 著 厚 甸 甸 的 《 紅 樓 夢 》 , 一 樣 讀 得 津 津 有 味 。 萬 方 稱 父 親 的 閱 讀 習 慣 伴 他 終 生 , 由 於 身 體 關 係 , 每 次 讀 書 都 不 能 讀 得 太 久 ; 至 於 報 章 方 面 , 曹 禺 在 醫 院 訂 了 很 多 報 紙 , 他 讀 過 報 導 , 一 樣 會 說 給 女 兒 和 孫 兒 聽 , 他 不 願 自 己 脫 離 現 實 生 活 , 報 紙 成 了 他 聯 繫 外 在 世 界 的 最 佳 橋 樑 。 萬 方 形 容 父 親 最 突 出 的 優 點 是 從 不 抱 怨 , 再 不 習 慣 生 命 的 安 排 , 他 寧 可 接 受 下 來 。 直 到 臨 死 前 的 一 段 時 間 , 曹 禺 大 部 分 時 間 只 能 躺 下 或 坐 著 不 動 , 此 時 他 才 真 正 放 下 一 直 喜 愛 閱 讀 的 書 籍 。 然 而 , 對 女 兒 的 寫 作 , 他 一 樣 表 現 興 趣 , 他 聽 著 女 兒 說 其 小 說 中 人 物 的 命 運 時 , 相 當 入 心 , 還 向 她 發 問 一 些 問 題 。 客 觀 條 件 上 他 發 揮 不 了 自 己 的 生 命 , 卻 未 有 令 他 失 卻 對 別 人 興 趣 , 甚 至 予 以 鼓 勵 。 一 九 九 六 年 十 二 月 十 三 日 凌 晨 , 曹 禺 在 睡 夢 中 安 然 去 世 , 享 年 八 十 六 歲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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