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 過 ， 綜 援 金 本 來 是 一 種 社 會 福 利 ， 但 傳 統 老 人 家 始 終 覺 得 不 勞 而 獲 ， 很 多 人 到 了 高 齡 ， 身 無 所 依 ， 仍 堅 持 不 取 綜 援 ， 八 十 歲 的 老 吳 就 是 這 種 例 子 。 一 生 操 勞 ， 今 日 老 來 領 綜 援 卻 總 覺 得 不 好 意 思 。

　 　 老 吳 領 取 綜 援 金 已 經 有 五 年 多 ， 說 起 要 受 「 接 濟 」 ， 仍 是 一 臉 不 好 意 思 ， 頻 說 「 要 是 有 力 氣 ， 還 要 工 作 。 」 但 八 十 之 年 ， 應 該 是 社 會 回 饋 他 們 的 時 候 ， 但 老 吳 仍 沒 有 這 觀 念 。

　 　 老 吳 是 位 性 子 梗 直 而 且 勤 快 乾 淨 的 長 者 。 雖 然 以 露 宿 者 之 家 為 家 ， 但 每 天 早 起 總 是 去 洗 澡 ， 之 後 離 開 宿 舍 便 到 公 園 和 朋 友 下 棋 聊 天 ， 晚 上 到 附 近 飯 堂 吃 十 八 元 一 碟 兼 送 例 湯 的 叉 燒 飯 ， 晚 上 回 露 宿 者 之 家 後 ， 再 洗 一 次 澡 。 他 說 ， 身 乾 淨 ， 人 也 清 爽 ， 把 手 巾 整 齊 的 晾 在 下 格 「 碌 架 床 」 上 ， 看 電 視 便 就 寢 。

　 　 第 二 天 他 又 由 洗 澡 開 始 ， 過 有 規 律 的 生 活 。 原 來 老 吳 在 中 日 戰 爭 時 曾 當 過 國 民 黨 兩 港 總 隊 士 兵 。 戰 後 ， 由 北 京 走 路 到 香 港 三 角 碼 頭 ， 靠 一 身 氣 力 當 苦 力 ， 以 運 送 糧 油 米 百 斤 重 的 麻 包 為 生 ， 工 資 每 天 發 每 天 花 。

　 　 老 吳 很 遺 憾 年 青 時 沒 有 儲 錢 ， 但 話 說 回 來 ， 當 年 搬 運 苦 力 ， 每 日 工 資 只 兩 元 ， 花 在 吃 飯 房 租 ， 所 餘 無 幾 ， 就 是 有 ， 也 會 在 香 煙 梟 梟 中 散 去 。 沒 能 力 討 妻 子 ， 八 十 年 來 一 直 是 一 條 單 身 漢 。 沒 想 過 ， 政 府 竟 有 救 濟 ， 辛 勞 一 輩 子 的 老 吳 竟 對 政 府 感 恩 不 已 ， 「 每 個 月 有 二 千 多 元 ， 已 經 好 好 啦 有 工 作 就 不 想 拿 援 助 金 了 。 」 老 兵 背 脊 仍 然 挺 直 ， 不 是 血 汗 錢 ， 花 的 怎 樣 也 不 順 心 ， 就 是 這 麼 一 回 事 。

□ 文 ： 何 　 慧 　　　 圖 ： 蕭 錦 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