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 們 中 國 人 的 節 日 真 多 啊 ！ 不 久 前 才 吃 過 五 月 𨨶 ， 轉 眼 間 又 到 中 秋 節 ， 吃 月 餅 了 。
端 午 節 使 我 想 起 龍 舟 競 渡 ， 中 秋 節 使 我 記 起 童 年 時 常 跟 �� 大 人 一 起 唱 的 童 謠 《 月 光 光 ， 照 地 堂 》 。 這 首 童 謠 又 使 我 想 起 在 報 社 和 我 共 事 多 年 的 亡 友 關 春 如 兄 。
先 說 這 首 《 月 光 光 》 ， 恐 怕 今 天 記 得 起 的 廣 東 老 人 不 多 了 ， 其 實 它 字 連 字 、 詞 接 詞 ， 很 易 上 口 ：
「 月 光 光 ， 照 地 堂 （ 亦 作 塘 ） 。 年 卅 晚 ， 摘 檳 榔 。 檳 榔 香 ， 摘 子 薑 。 子 薑 辣 ， 買 蒲 達 （ 苦 瓜 ） 。 蒲 達 苦 ， 買 豬 肚 。 豬 肚 肥 ， 買 牛 皮 。 牛 皮 薄 ， 買 菱 角 。 菱 角 尖 ， 買 馬 鞭 。 馬 鞭 長 ， 頂 屋 樑 。 屋 樑 高 ， 買 張 刀 。 刀 切 菜 ， 買 蘿 蓋 。 籮 蓋 圓 ， 買 隻 船 。 … … 」
到 此 為 止 ， 歌 謠 內 容 並 無 不 妥 ， 雖 然 沒 有 主 旨 ， 只 求 順 口 。 不 過 ， 「 買 隻 船 」 之 後 ， 不 知 為 什 麼 ， 調 子 一 轉 而 下 ， 針 對 外 國 人 ， 竟 然 口 出 惡 言 ， 好 像 有 不 共 戴 天 之 仇 似 的 ： 「 蘿 蓋 圓 ， 買 隻 船 。 船 浸 （ 沉 ） 底 。 … … 」 船 沉 已 是 災 難 ， 咀 咒 仍 不 肯 終 止 ， 繼 續 是 ： 「 浸 （ 淹 ） 死 兩 個 番 鬼 仔 。 」 以 為 夠 了 、 夠 了 ？ 非 也 。 接 下 來 是 惡 毒 之 極 的 ： 「 一 個 蒲 （ 浮 ） 頭 ， 一 個 浸 （ 沉 ） 底 。 」
關 春 如 兄 在 我 為 他 出 版 的 《 花 旗 掌 故 》 中 有 這 童 謠 的 記 述 ， 最 後 幾 句 美 洲 華 僑 已 改 為 ：
「 買 隻 船 。 船 出 海 ， 駛 來 金 山 發 大 財 。 」
這 才 不 失 忠 厚 之 道 。 記 得 我 們 小 時 候 ， 大 人 教 我 們 唱 ， 也 止 於 「 浸 死 兩 個 番 鬼 仔 」 ， 而 這 句 也 是 開 玩 笑 性 質 罷 了 。
春 如 兄 對 美 洲 華 僑 歷 史 的 深 厚 認 識 ， 除 了 《 花 旗 掌 故 》 外 ， 我 還 為 他 出 版 了 一 本 《 金 山 掌 故 》 ， 在 美 洲 大 受 歡 迎 。 在 這 况 ， 我 摘 錄 他 書 中 另 一 首 《 月 光 光 》 作 結 ， 也 藉 此 表 達 對 我 這 位 多 才 多 藝 的 亡 友 深 切 的 懷 念 ， 據 說 這 個 「 版 本 」 是 詩 人 黃 遵 憲 先 生 帶 到 三 藩 市 的 。 文 筆 較 為 優 雅 ：
「 月 光 光 ， 秀 才 娘 。 驕 白 馬 ， 過 蓮 塘 。 蓮 塘 背 ， 種 𤦏 菜 。 𤦏 菜 花 ， 對 親 家 。 親 家 門 口 塘 ， 放 條 鯉 魚 尺 八 長 。 長 個 拿 來 炒 酒 食 ， 短 個 拿 來 娶 姑 娘 。 」
◆ 馮 浪 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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