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 風 潛 入 夜

潤 物 細 無 聲

　 　 兩 位 年 長 朋 友 因 政 見 不 同 而 差 點 動 手 ， 有 人 要 你 出 「 口 」 相 助 。 子 女 分 別 向 你 互 指 對 方 的 不 是 ， 要 你 主 持 「 公 道 」 。 聽 到 後 輩 在 你 背 後 說 你 閑 話 。 面 對 上 述 情 景 ， 長 者 如 何 自 處 ？ 宋 朝 宰 相 王 旦 「 酒 流 滿 路 」 的 軼 事 或 能 給 你 啟 示 ， 助 你 解 困 。

　 　 王 之 舅 父 乃 一 放 肆 不 羈 ， 傲 不 可 訓 之 人 。 一 年 冬 至 ， 王 家 祠 堂 進 行 祭 典 ， 擺 了 上 百 壺 好 酒 和 器 具 ， 竟 遭 舅 父 借 醉 打 破 ， 酒 流 滿 地 ， 嚇 怕 家 人 。 王 剛 巧 進 門 ， 目 睹 酒 灑 滿 地 ， 瓶 罐 分 飛 ， 酒 味 薰 人 欲 醉 。 王 一 話 不 說 ， 提 衣 進 了 祠 堂 。 舅 父 酒 醒 以 後 ， 良 久 沒 被 召 喚 及 追 究 ， 思 前 想 後 ， 竟 大 徹 大 悟 ， 洗 心 革 面 ， 重 新 做 人 。 事 隔 多 年 ， 從 沒 聽 過 王 旦 提 起 此 事 。

　 　 有 時 候 ， 處 理 問 題 的 方 式 可 以 「 無 聲 代 有 聲 」 。 與 其 破 口 大 罵 ， 彼 此 傷 害 ， 那 還 不 如 不 形 於 言 ， 以 沉 默 作 回 應 ， 給 予 對 方 自 我 檢 視 的 機 會 。 須 知 道 ， 當 事 人 的 自 責 自 省 要 比 遭 受 直 接 指 控 更 具 改 造 效 力 。 其 實 ， 沉 默 也 算 是 一 種 無 言 的 抗 議 ， 其 威 力 不 下 於 冗 長 的 訓 辭 。

　 　 面 對 莊 嚴 的 祭 祖 地 方 遭 沾 污 ， 王 旦 以 無 聲 的 方 法 來 處 理 ， 實 有 其 過 人 之 處 。 沉 默 不 代 表 不 生 氣 ， 卻 表 現 了 沉 得 住 氣 。 王 若 夾 朝 官 聲 威 ， 按 理 嚴 辦 ， 以 硬 碰 硬 ， 舅 父 顏 面 無 存 ， 勢 必 對 抗 ， 其 母 身 處 夾 縫 ， 被 迫 護 短 ， 後 果 對 多 方 皆 不 利 。 家 中 祭 典 氣 氛 遭 破 壞 ， 更 得 不 償 失 。

　 　 同 理 ， 長 者 身 處 現 今 複 雜 的 人 際 網 中 ， 上 下 尊 卑 觀 念 模 糊 ， 明 流 暗 湧 紛 陳 ， 需 沉 著 應 付 。 沉 默 不 失 為 識 大 體 和 富 氣 度 的 手 法 。 俗 語 說 ： 「 事 緩 則 圓 」 ， 凡 事 操 之 過 急 ， 將 弄 巧 反 拙 。 文 首 提 及 的 同 輩 間 的 激 烈 爭 論 ， 也 許 會 被 你 「 笑 而 不 答 」 、 「 保 持 中 立 」 的 風 度 所 化 解 。 下 一 代 的 熱 切 告 狀 ， 將 會 因 你 的 「 靜 默 聆 聽 」 、 「 祥 和 親 切 」 的 氣 度 冷 卻 下 來 。 至 於 後 輩 的 出 言 不 遜 ， 更 需 要 你 的 「 豁 達 包 容 」 、 「 不 念 舊 惡 」 的 量 度 來 感 化 。 春 風 化 雨 ， 潤 物 無 聲 。 遇 有 錯 失 ， 長 輩 若 能 做 到 「 情 恕 理 譴 」 、 「 細 過 掩 匿 」 ， 晚 輩 想 必 心 生 慚 愧 ， 遷 善 可 期 。

◆ 陳 　 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