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 伯 在 三 十 年 代 離 鄉 別 井 ， 飄 洋 過 海 ， 留 下 二 十 出 頭 的 嬌 妻 在 鄉 間 照 顧 老 母 。 因 為 政 局 的 變 遷 ， 二 伯 幾 經 轉 折 ， 在 印 尼 落 地 生 根 ， 再 婚 生 子 ， 另 組 家 庭 。 在 離 鄉 的 初 期 ， 二 伯 還 有 匯 款 回 鄉 養 妻 ， 後 來 誤 信 謠 言 ， 以 為 妻 子 沒 有 善 待 老 母 ， 一 氣 之 下 ， 也 不 查 個 明 白 ， 便 停 止 寄 錢 回 鄉 ， 更 與 妻 子 斷 絕 通 信 ， 從 此 去 如 黃 鶴 ， 一 去 五 十 年 ！ 二 嬸 無 兒 無 女 ， 一 直 守 身 期 望 丈 夫 回 家 ， 怎 知 等 到 頭 髮 花 白 ， 丈 夫 音 信 全 無 。

　 　 八 九 年 前 ， 在 機 緣 巧 合 下 ， 二 伯 與 在 港 定 居 的 父 親 和 另 外 兩 位 弟 弟 聯 絡 上 ， 再 經 鄉 下 親 戚 的 尋 找 ， 終 於 得 到 二 嬸 的 住 址 ， 於 是 二 伯 這 個 「 負 心 漢 」 千 里 迢 迢 回 鄉 慰 妻 ， 四 周 親 人 都 歡 喜 得 淌 下 熱 淚 。 聽 親 戚 說 兩 老 相 聚 的 頭 一 個 晚 上 ， 只 聽 二 嬸 飲 泣 終 夜 。

　 　 二 嬸 雖 然 那 時 已 年 愈 花 甲 ， 但 精 神 矍 鑠 ， 二 伯 回 鄉 ， 令 她 在 親 友 面 前 終 可 抬 起 頭 來 。 雖 然 二 伯 已 另 組 家 庭 ， 不 能 留 下 與 他 一 起 ， 但 她 還 希 望 二 伯 將 來 能 經 常 與 她 聯 絡 ， 畢 竟 她 為 了 二 伯 ， 已 守 了 一 輩 子 孤 獨 。

　 　 不 過 二 伯 返 回 印 尼 後 ， 再 沒 有 回 來 ， 只 叮 囑 在 港 幾 兄 弟 對 二 嬸 多 加 照 顧 。 二 嬸 過 身 時 ， 父 親 已 不 在 人 世 ， 只 有 五 叔 代 表 我 們 一 等 後 輩 回 鄉 祭 祠 。 二 伯 對 二 嬸 的 後 事 也 只 是 一 句 「 隨 意 」 ， 八 十 高 齡 的 他 也 的 確 再 不 便 勉 強 回 鄉 了 。

　 　 我 腦 海 中 彷 彿 看 到 二 嬸 墳 前 清 香 裊 裊 ， 四 周 寞 然 寂 然 。

□ 亞 　 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