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 著 人 口 老 化 ， 醫 療 成 本 上 升 和 市 民 對 醫 療 衛 生 服 務 的 期 望 不 斷 提 高 ； 政 府 去 年 已 投 入 超 過 300 億 經 費 於 醫 療 衛 生 服 務 上 ， 約 佔 全 港 公 共 開 支 的 14% ， 而 撥 款 還 會 繼 續 增 加 。 如 果 不 想 服 務 質 素 下 降 ， 方 法 就 是 市 民 為 醫 療 融 資 作 更 多 貢 獻 。 特 區 政 府 遂 於 1997 年 10 月 委 托 美 國 哈 佛 大 學 教 授 為 本 港 醫 療 服 務 把 脈 。 月 前 ， 長 達 500 頁 報 告 書 終 於 面 世 ， 並 引 來 城 中 沸 騰 騰 的 討 論 。 相 信 最 令 人 關 注 的 建 議 是 要 全 港 僱 主 和 僱 員 月 供 薪 金 3% 購 買 強 制 性 的 重 病 保 險 和 開 設 護 老 儲 蓄 戶 口 ， 以 支 付 體 弱 的 長 者 的 長 期 護 理 保 險 金 。 雖 然 未 知 計 劃 的 具 體 細 節 安 排 和 可 行 性 ， 但 普 遍 市 民 在 一 片 經 濟 不 景 聲 中 要 多 付 月 薪 3% ， 連 同 快 將 實 施 的 5% 強 制 性 公 積 金 供 款 ， 確 實 難 以 接 受 。 而 不 同 的 利 益 團 體 也 紛 紛 提 出 反 對 ， 看 來 醫 療 融 資 的 方 案 還 要 經 歷 一 段 冗 長 和 艱 辛 的 爭 拗 才 能 落 實 。

增 透 明 度 、 重 建 信 心

　 　 另 一 方 面 ， 報 告 毫 不 留 情 批 評 現 行 的 醫 療 制 度 透 明 度 低 ， 公 眾 參 與 少 ， 難 以 確 保 服 務 質 素 ， 這 並 非 最 符 合 病 人 和 公 眾 的 利 益 。 而 出 現 上 述 的 情 況 ， 主 要 原 因 是 醫 學 界 長 期 以 來 支 配 著 整 個 醫 療 市 場 和 制 度 ， 病 人 獲 知 的 信 息 和 選 擇 極 少 ， 加 上 缺 乏 獨 立 和 有 效 監 管 機 制 ， 容 易 造 成 失 控 和 醫 醫 相 衛 的 局 面 。 哈 佛 報 告 書 建 議 成 立 「 質 素 保 證 委 員 會 」 和 獨 立 的 「 醫 療 申 訴 辦 公 室 」 以 加 強 查 核 醫 療 服 務 質 素 和 醫 生 的 問 責 性 ， 重 建 市 民 對 醫 療 服 務 的 信 心 。

人 口 老 化 、 並 非 近 因

　 　 筆 者 同 意 人 口 老 化 是 促 成 今 次 醫 療 改 革 的 其 中 一 個 原 因 ， 但 並 非 是 最 重 要 的 主 因 。 根 據 政 府 統 計 處 資 料 顯 示 ， 65 歲 或 以 上 的 長 者 數 目 由 1985 年 佔 全 港 人 口 的 7% 升 至 1995 年 的 10% ； 估 計 到 公 元 2001 年 會 進 一 步 升 至 12% 。 而 此 百 分 率 會 於 2016 年 微 升 至 13% 。 如 果 以 未 來 20 年 的 人 口 老 化 作 為 改 革 的 理 據 ， 則 未 免 欠 缺 說 服 力 。 不 過 ， 當 到 達 2026 年 的 時 候 ， 長 者 人 口 會 急 升 至 當 時 人 口 比 例 17-18% 的 ， 倘 若 服 務 不 及 早 規 劃 ， 屆 時 問 題 可 能 會 一 發 不 可 收 拾 。

長 者 人 口 、 被 迫 供 款

　 　 有 人 批 評 哈 佛 報 告 的 賣 點 是 長 者 和 長 期 病 患 者 ， 為 他 們 提 供 極 大 醫 療 保 障 ， 包 括 補 貼 他 們 的 保 險 費 和 住 院 費 ， 但 在 資 料 和 數 據 仍 未 能 全 面 提 供 前 ， 筆 者 仍 有 保 留 。 不 過 ， 天 下 的 醫 療 融 資 方 案 ， 不 外 乎 是 公 帑 、 保 險 、 個 人 儲 蓄 、 供 款 等 不 同 方 法 ， 最 終 都 是 從 市 民 口 袋 中 取 出 來 。 縱 使 大 部 分 長 者 經 已 退 休 ， 不 用 按 月 薪 供 款 。 但 倘 若 子 女 要 兼 顧 龐 大 的 醫 療 支 出 ， 在 入 不 敷 支 的 情 況 下 ， 極 有 可 能 會 削 減 對 年 老 父 母 親 的 供 養 金 額 。 最 終 長 者 也 間 接 為 醫 療 融 資 而 供 款 。

政 府 是 現 制 度 流 弊 的 元 凶

一 、 基 層 護 理 及 配 套 嚴 重 不 足

　 　 根 據 醫 管 局 提 供 的 資 料 ， 長 者 使 用 醫 療 護 理 服 務 較 青 壯 年 人 士 為 高 。 在 1996 年 ， 65 歲 或 以 上 的 長 者 中 ， 有 20% 曾 入 住 醫 管 局 轄 下 的 醫 院 ， 佔 醫 管 局 病 人 床 位 日 數 的 42% 。 病 人 平 均 留 院 期 達 21.9 日 ， 比 普 通 病 人 長 50% 。 如 果 單 以 上 述 資 料 分 析 ， 長 者 似 乎 是 醫 療 衛 生 問 題 的 罪 魁 禍 首 。 但 事 實 上 ， 問 題 的 癥 結 在 於 政 府 一 直 沒 有 重 視 基 層 健 康 護 理 。 從 衛 生 署 的 年 報 分 析 ， 由 1961 年 至 1995 年 期 間 導 致 長 者 死 亡 的 主 要 原 因 ， 首 五 項 可 被 視 為 慢 性 疾 病 有 關 的 ， 包 括 癌 症 、 心 血 管 病 、 肺 炎 、 腦 充 血 、 腎 病 等 。 若 病 人 有 健 康 的 生 活 方 式 ， 例 如 均 衡 飲 食 ， 多 做 運 動 以 增 強 免 疫 系 統 ， 以 及 避 免 居 住 環 境 對 健 康 有 負 面 影 響 等 均 有 效 減 低 長 者 的 入 院 率 和 死 亡 率 。 試 看 看 香 港 現 時 的 空 氣 污 染 情 況 ， 政 府 卻 束 手 無 策 ， 只 簡 單 勸 喻 市 民 不 要 外 出 ， 實 無 補 於 事 。

二 、 為 人 詬 病 的 公 立 門 診 服 務

　 　 普 通 科 門 診 服 務 是 基 層 護 理 體 系 的 重 要 一 環 。 目 前 ， 在 普 通 科 門 診 求 診 人 數 中 ， 65 歲 或 以 上 的 長 者 約 佔 34% ， 高 於 全 港 長 者 人 口 10% 的 二 倍 多 。 此 外 ， 這 些 病 人 較 為 貧 窮 及 教 育 程 度 較 低 。 這 反 映 出 某 程 度 上 ， 普 通 科 門 診 就 是 大 部 份 長 者 健 康 衛 生 的 把 關 者 。 根 據 老 人 權 益 聯 盟 公 佈 的 資 料 ， 普 通 科 門 診 平 均 需 要 輪 候 4 小 時 ， 但 「 見 醫 生 」 的 時 間 就 不 足 五 分 鐘 ， 倘 若 遇 上 一 些 行 動 和 說 話 緩 慢 的 長 者 ， 根 本 連 病 情 也 沒 有 說 清 楚 ， 便 得 拿 藥 回 家 。 政 府 於 1990 年 公 佈 的 基 層 健 康 服 務 工 作 小 組 報 告 書 《 人 人 健 康 、 展 望 將 來 》 亦 特 別 指 出 普 通 科 門 診 服 務 的 缺 點 「 病 情 查 究 不 足 」 、 「 診 療 的 病 人 過 多 及 診 症 時 間 過 短 」 、 「 對 病 人 的 教 育 及 健 康 輔 導 不 足 」 等 等 。 基 層 健 康 報 告 發 表 了 近 十 年 ， 普 通 科 門 診 的 服 務 質 素 仍 似 在 原 地 踏 步 。 長 者 的 基 層 健 康 並 沒 有 得 到 保 障 和 重 視 ， 構 成 日 後 住 院 治 療 服 務 的 沉 重 包 袱 。

開 源 節 流 、 控 制 成 本

　 　 醫 療 成 本 是 否 無 法 控 制 ？ 香 港 八 成 公 共 醫 療 開 支 為 員 工 薪 酬 。 因 此 醫 療 成 本 的 增 幅 和 薪 酬 關 係 密 切 。 醫 療 是 人 力 資 源 密 集 的 個 人 服 務 ， 因 此 開 支 大 部 分 由 薪 酬 組 成 ， 也 不 為 奇 。 但 哈 佛 報 告 指 出 ， 醫 管 局 的 薪 酬 開 支 在 1991 至 1997 年 間 每 年 有 一 成 增 幅 ， 高 薪 的 顧 問 醫 生 數 目 比 一 般 醫 生 職 位 增 長 快 一 倍 。 這 種 趨 勢 令 人 懷 疑 是 否 合 理 。 另 外 ， 醫 管 局 運 用 和 監 管 財 政 的 機 制 ， 屢 被 批 評 為 「 無 皇 管 」 ， 連 身 為 醫 管 局 的 成 員 也 感 無 奈 。 再 者 ， 醫 療 失 誤 和 意 外 也 會 導 致 不 必 要 的 住 院 和 額 外 的 藥 物 支 出 ， 造 成 資 源 浪 費 。 而 且 會 令 部 分 病 人 永 久 性 身 體 受 損 或 死 亡 ， 引 致 巨 額 的 訴 訟 費 和 索 償 。 外 國 調 查 發 現 超 過 一 半 的 醫 療 事 故 是 可 以 預 防 和 避 免 的 。 醫 管 局 至 今 仍 未 全 面 收 集 有 關 數 字 ， 使 人 懷 疑 醫 管 局 有 否 致 力 做 好 成 本 控 制 這 方 面 的 工 作 ？ 參 與 討 論 、 改 善 醫 護

　 　 過 去 ， 醫 療 政 府 的 制 訂 多 由 高 官 、 商 家 和 醫 生 所 壟 斷 ， 普 羅 市 民 基 於 對 醫 政 的 認 識 有 限 ， 加 上 醫 療 科 技 日 益 千 里 ， 較 難 討 論 和 參 與 ， 造 成 今 日 醫 療 服 務 由 醫 生 操 控 的 局 面 。 隨 著 哈 佛 報 告 的 面 世 和 揭 示 出 現 今 醫 療 制 度 的 種 種 流 弊 ， 實 在 提 供 一 個 良 好 的 契 機 讓 市 民 大 眾 參 與 討 論 。 當 報 告 發 表 後 ， 不 同 的 政 黨 和 利 益 團 體 已 紛 紛 組 織 和 動 員 起 來 捍 衛 自 己 專 業 的 利 益 。 從 公 共 行 政 的 角 度 去 看 ， 政 策 訂 定 必 有 其 政 治 性 ， 究 竟 政 府 最 後 會 採 納 那 一 組 方 案 ， 會 視 乎 整 個 政 治 角 力 的 結 果 。 長 者 一 直 是 醫 療 衛 生 服 務 的 經 常 使 用 者 ， 只 有 團 結 一 起 ， 表 達 你 們 自 己 的 意 見 ， 服 務 才 能 真 正 配 合 你 們 的 需 要 ！

□ 文 ： 伍 杏 修 　　香 港 復 康 會 社 區 復 康 網 絡 服 務 主 任

　 圖 ： 鄧 鉅 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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