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 一 向 對 衣 著 飲 食 一 碼 子 事 ， 不 大 注 重 計 較 。 有 友 人 曾 提 示 ， 說 我 的 衣 著 簡 單 隨 便 得 不 合 身 份 職 位 。

　 　 最 近 和 幾 位 同 事 聊 天 ， 發 覺 他 們 大 多 都 佩 戴 同 一 的 名 牌 手 錶 ， 價 值 不 菲 。 他 們 七 嘴 八 舌 的 向 我 細 數 那 名 錶 的 好 處 ： 保 值 、 身 份 的 象 徵 、 耐 用 、 數 十 年 不 壞 等 等 ； 更 落 力 地 慫 恿 我 買 一 隻 ， 以 切 合 我 的 「 身 份 地 位 」 云 云 。

　 　 我 笑 說 我 所 用 的 手 錶 都 是 五 百 元 以 下 的 貨 式 ， 對 於 名 牌 ， 我 不 習 慣 ， 也 沒 有 需 要 。 但 為 了 增 廣 見 聞 ， 我 跑 到 鐘 錶 店 去 看 看 那 些 名 貴 手 錶 ； 把 一 隻 超 過 二 萬 元 的 手 錶 拿 到 手 裡 ， 我 想 不 到 甚 麼 理 由 要 買 它 下 來 。

　 　 我 和 太 太 談 及 此 事 ， 驀 然 想 起 一 位 舊 同 學 ， 他 曾 借 一 隻 腕 錶 給 我 在 考 試 時 使 用 ， 那 是 一 隻 發 黃 的 古 老 機 械 表 ， 性 能 良 好 。 他 說 ： 「 這 是 先 父 的 遺 物 ， 他 在 我 孩 童 時 候 去 世 了 。 」 那 次 考 試 ， 我 把 試 題 和 那 隻 腕 錶 都 極 小 心 的 處 理 。 想 到 這 裡 ， 我 和 太 太 都 覺 值 得 考 慮 買 一 隻 耐 用 的 腕 錶 ， 或 其 他 實 用 而 又 有 紀 念 性 的 物 品 ， 留 給 我 們 的 子 女 。

　 　 已 去 世 的 祖 母 在 我 們 幾 兄 弟 結 婚 時 ， 都 贈 我 們 夫 婦 各 一 袋 小 額 硬 幣 。 布 袋 是 紅 色 的 ， 由 祖 母 親 手 製 造 。 我 的 一 袋 有 七 十 九 個 輔 幣 ， 金 錢 價 值 不 高 ， 但 重 量 十 足 。 如 今 ， 這 袋 輔 幣 仍 放 在 書 桌 上 ， 不 願 把 它 們 花 掉 。 我 不 明 白 祖 母 的 用 意 ， 但 若 這 袋 子 的 硬 幣 代 表 著 她 老 人 家 給 我 們 的 祝 福 ， 那 就 比 那 些 貴 重 的 金 飾 更 有 人 情 味 。 我 不 用 把 它 們 鎖 進 保 險 箱 內 ， 更 覺 這 些 輔 幣 實 用 、 簡 單 、 平 凡 而 隆 「 重 」 。 相 信 祖 母 是 以 她 僅 有 的 財 力 ， 給 我 們 後 輩 準 備 了 一 份 最 好 的 禮 物 。 現 既 為 人 父 ， 才 明 白 老 人 家 的 心 情 --- 把最 好 的 東 西 留 給 後 代 ， 以 作 傳 世 。

　 　 太 太 問 道 ：「 你 是 否 應 送 我 一 條 珍 珠 或 鑽 石 頸 鍊 ， 作 為 我 給 女 兒 的 傳 家 之 寶 ？ 」 我顧 左 右 而 言 他 。

□ 亞 　 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