狼子野心*衞達明 | 2014年10月話說上世紀三十年代、S女士少女時期,憑媒撮合,嫁與寄居已婚姊姊村落的青年C君,租住其姊鄰家為新居。可是兩口子個性偏激,偶有不合,便大吵起來。雖然同操小販為業,有時因小事頂咀,互不相讓,竟將賴以作為做生意工具的秤,拗斷洩憤……。之後,C君投靠在香港營商的姊夫。在店舖中,C君自恃有黃馬褂地位,工作懶閒,為同事所煩厭;在無可奈何之下,姊夫將他轉介與另一店舖做工。以免因諫成仇,有傷親戚間的情誼。光陰荏苒不覺數年,C君因患病回鄉求醫。惜乎所患病症,群醫束手,未幾正值風華正茂的C君,竟爾溘然長逝。 新寡的S女士,雖然婚後多年,並無所出;乃毅然來港,投靠在外藉家庭作傭工的鄉親,學習作為外藉家庭傭人的工序和語言,當時所謂「打西人工」。此時此刻,S女士心如止水,專心在此行業中工作下去,其樂亦融融也。香港淪陷期間,一度回鄉,在她已婚的胞妹處居住。和平後回港,在一高級監獄官家裡作傭工,五十年代,僱主退休回國,她也跟隨僱主一同前往英倫。在此時期,內地民不聊生,她將賺來的英鎊匯返家鄉,幫助其妹在石龍黃屋洲建了三間新屋。 S女士的姨甥L君,已在內地大學工程系畢業,參加知青隊伍,上山下鄉,被派往新彊石河子市工作,且在當地與一從華東來的女知青結婚,誕下一子一女。當年我國大西北是頗為貧乏的地方,S女士不斷接姨甥L君來信,請求申請他一家來港定居。這時候已是七十年代,S女士已年逾六十,從英倫退休回港,並在深水埗區置業安居。S女士自學中文多年,可以閱讀簡單信件,若要寫信給新彊政府,非她能力所能為,乃託其在港島開店子的外甥W君,代寄了一封信給石河子市政府的信;大意是年老無子女,擬申請姨甥L君來港照顧她生活起居。這信寄出後,不出一年,L君一家大小被批准來港;當然是投靠他的姨母,與她同屋居住。L君在石河子市是執業工程師,當時港府是不承認他的資格的。為生活計,乃在附近一私人新屋邨,找了一份水電技工之職業,暫作棲身。 一日S女士因病入醫院,她娘家的侄婦平時一向照顧她的,於是將她送往附近的公立醫院留醫,目的是節約開支;但同屋居住的L君,不待任何人同意,獨行獨斷將姨母轉往一私家醫院。當然私家醫院開支大,但環境和伙食是優於公立醫院的。出院後S女士對姨甥更具好感,更加信任和推心置腹,並一次過贈他十萬港元。此時L君告訴姨母,在將軍澳購下物業,並在大圍開設一石材公司。 S女士年老多病,這時候L君已遷往新居,他主動將姨母送去九龍塘一護老院安身,並運用如簧之舌,取得姨母簽下授權書。一日L君對姨母說:「大陸來了一位親戚,現居新界,極想見你一面……」姨母不虞有詐,隨他乘搭火車,他原本將姨母帶去石龍,並取去姨母所有旅行証件,在靠近火車橋附近租賃一層樓宇給姨母安身,並僱一當地婦女給她服侍。姨母發覺不對,要求回港,可是姨甥卻避而不見。日復一日,月復一月,經過一年多,姨母因折磨而病死,死前數月,大罵L君「不得好死」。這是她妹夫的弟弟前往探望S女士時,親耳所聞的。 另一方面姨甥L君因取得授權書,將深水埗姨母的樓宇賣掉,得款五十餘萬元,他已成小富翁。其後W君按址前往大圍尋訪L君的石材公司,原來這條街道上,並無任何石材舖。這位蒙受深恩的姨甥,竟然如此對待他的大恩人,令人聞之為之髮指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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